月之暗面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专辑

第936盏翡翠灯

绯红之王&迪亚波罗

没怎么写过这种风格,见谅 

·看完旧设小红的上头爽文,OOC,一堆私设

·黄镇后绯红之王留在了现世,二周目


 

绯红之王在集市上游荡了一个昼夜。白天,他躲进石块和砖墙的阴影见;晚上,当月亮回到舞台的中央时,新月把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,像一个弯弯的鸟嘴。

 

他饿着肚子,在集市里穿梭,寻找可以下手的猎物,可是一无所获。所有的小窗户和小木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地,阿拉伯的女人们同仇敌忾,就像有先知通告了她们似的,早早地哄了孩子睡觉,爱哭闹的孩子也被喂了甜乳酪,在月亮升到正中央前进入了梦的世界。他曾经是最强大的替身,但事到如今,他缺了半个身子,大伤元气,连一个婴儿的灵魂都带不走。

 

魔鬼也会哭么?绯红之王在新月下思考,思考——这是一个他不擅长的领域,他是鬼,他负责掠夺灵魂,填饱自己的肚子,过得像机器一样简单。他不明白快乐,也不明白痛苦;他是鬼,只需要变得强大,为什么要理解那些脆弱的人类的情感呢?

 

啪嗒,啪嗒,有类似于水的东西滴到了他光滑的假面上,墓志铭哭了,流下的眼泪像冬天的雨。贴在他额上的另一个他低低地抽噎着,声音却像树叶在风中的颤抖。鬼在脆弱时展现了人类的情绪,他的分身则率先受其影响,被他吞下的灵魂不得安宁,狂暴的负面情绪冲击着一片空白的新鬼。鬼会生病么?鬼会闹肚子么?绯红之王不知道,他披着一件袍子,为了遮盖他残破的身体。他的躯干被打碎了,只留下一个宛如袋子般的黑色空洞,里面装着几百个灵魂,叫嚣着把那个空洞冲撞成各种形状。他感到无力。

 

他太需要一个依靠了。现在,几乎是一阵微弱的风就能把他带走,把裹着他的袍子彻底变成一块没有价值的破布,等到天亮,被载着香料和鲜花的马车碾过。空无一人的街市,所有人都虎视眈眈,防备着他的到来,若有一个人去帮一个虚弱的鬼,那才是天方夜谭。

 

可是他还是在转角看见了一个人影,毫无防备地瞪着眼睛,一手捏着一张烂了的地图。那人明显不是本地人,玫红的头发梳在脑后,白皮肤上布满雀斑,把他眼角下垂的眼睛衬托得更圆。青年眨了眨眼睛,对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,穿着长袍、戴着面具的鬼感到好奇。绯红之王的外形算得上狰狞,而又是什么样的怪人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带着好奇、带着一种……被震慑住的痴迷。青年不自觉地踉跄,慢慢地走向出现在他面前的魔鬼,或许他也在困惑,为什么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动了起来。

 

月亮变成沙子流走了。

 

绯红之王立在原地,这是他今晚遇到的唯一的猎物,尽管不是最理想的食物,但若他奋力一搏,利用这个青年,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……

 

青年终于走到绯红之王的面前,完全被他的阴影笼罩,突然,他伸出手,掀开了盖着他的红色绸布。真空的黑色曝露在空气中,上古之战留下残垣断壁。他只有一部分身体,内里是空心的,如同古代士兵的胸甲被打得破破烂烂,勉强挂着几块。粗壮的手臂是完整的,宛如战士般攥紧了拳头,上面的手甲闪闪发亮。

 

“你……”青年发问,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
 

他没有害怕,他也没有尖叫,他甚至在关心自己。绯红之王心想:毫无防备,我可以编造故事,骗到他,让他背我一路,借此附上他的身,吸干他的灵魂能量。

 

“我在被一个更可怕的鬼追捕,”绯红之王说,“您能否背我一程,我的身体不重,但实在没法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了。”

 

“我要怎么做?”

 

“异乡来的旅人啊,”绯红之王说,“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鬼,你就好心背我一程,待走出这片沙漠,到了最近的绿洲,你就放下我来。作为谢礼,我会将我最贵重的宝贝赠与你。”

 

青年摇了摇头:“我们是同路人。”他说,“我不需要宝物,我需要一个同行者,好一起穿越这片沙漠,抵达下一个绿洲。”

 

“你能给我指路么?”那人说,“我腿脚都有力气,可以背你这一路,但是实在是不熟悉这一带……需要一个走过这条路的人领路。”

 

“再熟悉不过。”绯红之王答,他就像缚地灵一般被束缚在了北非的土地上——那是最初,在千年前,他的诞生地,他刚刚与他的主人相遇时的地方。

 

 

 

绯红之王趴在青年的背上,正如他所说:因为是鬼魂,没有重量。但是青年的体力还是不断下降着,魔鬼压在他的背上,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生命里,宛若甘露。太不可思议了,魔鬼想,明明看起来是一个青年,灵魂的能量却比婴儿还要纯洁——或者说,与他相性极佳。绯红之王默默地想:熟悉的感觉……但却又无法想起任何进一步的东西,毕竟,他的记忆早就变成碎片、在时空中散尽了。

 

夜晚的戈壁格外地寒冷干燥,青年把脖子缩进高领的毛衣里,却还是无法抵御体温的流失。他有些困惑,似乎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,却没有一丝要扔下趴在自己背上的魔鬼的意思。绯红之王对青年的困惑没有一丝好感:他原本就注定是要献祭给他的粮食,而魔鬼不需要感恩。

 

灵魂能量吸收得越多,绯红之王的身体越来越重。终于,他停了下来,喘着气,看向一旁的魔鬼:“还有多少路?”他问,全然没有考虑自己已经落入了圈套,而魔鬼正等着他彻底精疲力竭,耗尽最后一丝精神力,任由摆布。那样绯红之王就可以夺取他的身体,将他的灵魂抽出来,自己住进去,逃之夭夭。

 

他计划顺理成章,作为灵体,他就像空中的一片云,形状不停地变化着,一阵风吹去或许就消散了;但若是住进了实体里,他或许也能成为类似于人类的、更稳定的状态。

 

他彻底动不了了。绯红之王的手臂从他背后探出,虚虚地在空气中卡出一个形状,等待着几乎,等待着青年的疏忽,等到他出现破绽的瞬间,像一只鹰一般地俯冲,直将其扼死。

 

青年仍然喘着气,绯红之王亮出獠牙,亟待着刺入的一瞬间——就是现在!

 

青年突然说:“如果你要我的灵魂,从最一开始,直接说就好了,我不会拒绝的。”

 

“什么——”

 

“你以为你骗过了我,但我是因为自己的意志带你走的。”他说,“我在见到你的时候……就被迷住了,内心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怂恿着我靠近,又有一种异样的安心感。”

 

“因此你就此要杀死我,那或许也是我的「命运」。”

 

绯红之王退让了,就像一个固定的范式:斯芬克斯的谜语,阿瑞斯的金羊毛,考验的尽头总藏着一个宝物,而他确实对青年做出了承诺。

 

“来吧,选择吧。”绯红之王说,“人的选择不止能决定将来,还是过去的折射,你的命运会因为的选择改变……它的齿轮会继续转动呢,还是就此停止。”

 

绯红之王的谜题缓缓揭开,他仿佛捧着三个匣子:一个金箱子,一个银箱子,一个铅箱子,而里面只有一个装着画像——他过去的、唯一宣誓过忠心的主人的画像,另一个“他”的画像。他要少年找出那个装着画像的匣子。如果选错,那青年便会人头落地,化为第937盏翡翠灯;而若他做出了正确的回答,绯红之王心想:那我便认命,放弃寻找主人,将他认为自己的新主人——成为他的另一个灵魂,忠诚地服侍他。

 

青年犹豫了一会儿,他抬手,干涸的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。最终,颤颤巍巍地抚上了他白色的面具,将它取了下来。

 

他的面具是一个卡扣,在很久之前的那一战被金色的替身打碎了脸,只剩下了下颌和下排的牙齿——他甚至连咬牙憎恨都做不到了。自那之后,失去了主人的他在世间徘徊了936年,每过一年,他便取下一颗的首级献祭给他曾经的主人,泡在玻璃罐子里,用流出的油脂点灯。那灯火和他的眼睛是同样的颜色,绿莹莹的鬼火,就好像他曾经的主人。他点着绿色的灯,在世间游荡,做着不切实际的梦。渐渐地,他似乎连自己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,他过去或许很强大。千年弹指一瞬,他只记得自己的主人,记得他是怎样给他下达命令,怎样与他并肩立于高峰的,此外他一无所知。他的记忆和他的躯体一样残破,只剩下一个空壳。

 

青年将面具扣到自己的脸上,对着古老的替身说:“答案在这里。”

 

绯红之王发出凄厉的吼叫,在旷野上,在戈壁上引发一阵阵回音,仿佛有千万个绯红之王同时哀嚎着。紧接着,他重新分化,扭曲,挣扎,再长出新的部件。他用新长出的脸、新长出的嘴唇吻了吻还是青年的主人,他千年之前的主人——他隔着面具吻了迪亚波罗,留下一个唇印。就好像那面具长出了一张嘴。

 

“我们走吧,”迪亚波罗吹灭了最后一盏翡翠灯,近千年的等待结束了,“现在,我们又成为一体了。”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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